第四十一屆金馬獎最被低估的電影。

雖然大概有一半以上的競賽片我都還沒看過,但怎麼也不敢相信「新警察故事」竟然是該屆金馬獎最大贏家。就連吳彥祖的表現在「旺角黑夜」中都比警察故事好,雖然兩者也皆非完美。

爾冬陞挑戰文藝片之外的類型,嘗試香港電影向來最常出現的警匪劇情片。故事一開始是兩幫小弟因糾紛而起衝突造成一大佬的兒子在車禍中身亡,另一方的大哥帶著闖禍的小弟來陪不是,但喪子之大佬復仇意念堅決,先在談判中砍了殺子仇人,但讓對方老大逃走於是接著託人從大陸找來殺手吳彥祖。另一方面,香港警方對於此事件也非抱持無關己身的態度,亦在「旺角黑夜」裡苦苦追尋這殺手,以求早早結案,回家團圓過聖誕節。電影主要以兩條後景線在發展,前景線雙方幫派的衝突以至於老大找殺手要復仇,而後景線則是走警察(方中信)、殺手和妓女(吳彥祖、張柏芝)兩條時而平行時而交錯以致最後發生預期之外的衝擊。

吊詭、同時也讓我覺得最高明的是,一直到結局,電影表面上的故事衝突始終沒解決,而各方角色在參與這主線故事時,背後所隱含的心理衝突(後景故事)卻在電影推演過程中,在結局時每個主要角色都為自己的窘境找到了出路。方中信飾演的警長,在搜尋這名殺手的過程中,抱持的心態、使用的手段都處在一個灰色地帶,這也是本片最迷人的地方,這電影裡的警察不如傳統警匪片中正氣凜然、萬夫莫敵般的形象。而方中信另一個搭腔的搭檔錢嘉樂更是令我驚喜的角色,方中信的個性不多話,事實上他的命令多由錢嘉樂來加以補充、轉述。錢嘉樂是片中最不沾手、卻又最能代表觀眾的角度去看這場衝突的人。有趣的是,本片另一迷人的角色也非主要演員,而是香港的超個性演員,林雪,他那頗富「個性」的外表、角色特質,在很多香港電影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即使很少吃重的演出,但他總能吸引住相當的目光。相較於另一條較「商業化」,有點羅曼蒂克的殺手和妓女間暗涵情愫的故事,因為警察該線的故事實在太具衝擊性、擔當演員又幾乎都是戲精,使的吳彥祖、張柏芝兩人即使看的出來下了苦工,但光芒還是徹底地被蓋過去。雖然,她們倆的故事有那麼一刻曾讓我也動容,而能感受其中。

類似的電影發展讓我聯想到杜琪峰的「PTU」,同樣是描寫警察在晚上找人,同樣在描寫警察辦案的黑暗面上有類似的刻畫,更巧合的是,作為結局的衝突解決方式也是讓我同樣有著做作、刻意之感。電影最後的發展都不在每個角色的預期中,接近結局時我本來希望她們乾脆就這麼錯過,不要碰見。可惜電影有兩句很重要的plot lines,「有緣,定能相見﹔有孽也行」;「旺角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有這兩句話加持,想不讓這群人碰見都難。電影一直到結局前都維持著高度張力、真實感。我已經很滿意當下的安排了,但也許是導演力有未逮,經驗不夠,以至於硬是讓兩幫人相碰在一起,角色們的行動不再是依據自己的心理決定而行動,而是編劇惡作劇似操控。「PTU」中最後巧遇偷渡客的安排也是讓我哭笑不得。

即使結局處理地是如此不讓人滿意,但作為爾冬陞一部有野心的作品。在短短的兩小時中還是製造出一段身心皆緊繃的張力,讓我能感到電影給我的戲感和參與感,光是這樣,就已經比我預期的還要好上太多,也再次地對香港電影有著更多的期待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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